“我來幫你們牽制它！”

竭心藤所化的少女語出驚人，一開口便是牽制鬼霧森上空的巨型怨靈，好像以她的實力可以插手那怨靈和獨木的戰鬥一般。

“咳……”周越盯著那少女的雙眼，不動聲色地擦了擦額角掩飾自己震驚，他輕咳一聲，尷尬地試探道：“前輩，金丹境最好不要卷入這種戰鬥當中。”

竭心藤少女揮了揮手，微微一笑道：“山人自有妙計，你們只要告訴我能不能在那怨靈分心的時候打開通路就是了。”

周越沈吟片刻，望向了身上盤繞的流語，在看到流語肯定的目光之後，周越這才擡起頭，正色道：“如果前輩真能讓那巨型怨靈無暇顧及此處，我們應該可以做到。”

“一言為定！”竭心藤母體微微一笑，隨即指了指鬼霧森上空的陰雲說道：“但這需要有人幫忙，我一個人可沒法幹擾到它。”

周越心中一凝，眉頭微蹙道：“前輩，我們可只有築基境的修為。”

“無妨，只要有人幫忙對付那些金丹境之下的怨靈就行。”少女伸出手，輕輕點在周越的胸口，隨即上前一步幾乎貼在周越的身上，說道：“少年，我看你就不錯。”

周越尷尬地後仰，有些為難地說道：“就算我有辦法快速擊殺那些立鼎境的怨靈，也會引來金丹境和碎滅境的怨靈吧？”

“不，它們不會出手的。”竭心藤母體所化的少女似乎很有自信，她思索片刻，忽然張開手將手心的東西交給了周越。

周越眼中閃過一絲疑惑，但當他看到少女手中的東西時還是為之一震，心臟迅速跳動起來，恍惚間，玲瓏心自主發動！

……

……

“轟！”

黑色的海浪轟鳴著不斷翻湧，十餘丈高的巨浪隨處可見，整個大海中彌漫著一股象征死亡的氣息，無數亡魂在這片詭異的大海中哀鳴，強壯者不斷沈淪，而弱小者則湮滅在泡沫中，被浪花一打便失去了蹤影。

周越足尖輕點在海面之上，伸了伸手，確認了自己的狀態，隨即向著天空望去。

在這片詭異的海洋上空，一位男子靜靜地站立著，他的身邊有無數怨靈怒號，周越只是從遠處看去便能察覺到那些怨靈身上的強大氣息，但這些怨靈卻不敢接近男子一步，只要稍微靠近變回發出一聲慘叫直接消亡。

男子似乎遇到了什麽麻煩，他皺了皺眉，看上去心情不好的樣子。

“餵！你說現在我應該怎麽辦？”

那位男子的忽然開口讓周越心中一驚，差點以為自己被記憶中的人物看見了，但那男子似乎並非與周越對話，只是自言自語道：“我還是低估了妖的可能性……如果是你，會怎麽做？”

“如果是你的話……如果是你……”男子眉頭緊蹙，片刻之後才長嘆了一口氣，嘆道：“罷了罷了……”

男子轉過身，看向周越所在的這片海域，心中已經有所決定，眼中滿是深邃、堅定的光芒！

直到此時周越才看清了那位男子的臉龐，他頓時心中一震，這張臉他曾經見過！如果他沒有記錯，此人應該是當初在南雲山脈曾經在鳥首蛇洞穴見過的那位大首領——“勿”！

勿輕輕地舉起手，一把造型古樸的飛劍頓時從他袖中竄出，只一旋便將他身體周圍縈繞的那些怨靈盡數斬殺，同時發出一聲刺耳的劍鳴！

“錚！”

劍鳴響起的瞬間，周越只覺得被人從頭頂砸了一錘，一種無力的眩暈感忽然襲來，周越只能憑借過人的意志強迫自己不去聽那種鋒銳的聲音，數息之後才稍微舒緩了一些，他頓時心中一凜，能僅僅依靠一段記憶影響到他的手段，至少也在元嬰境以上！

“轟！”

一道數十丈高的巨浪在劍鳴響起的一剎那便猛然向著勿撲去，黑暗深邃的海浪帶著遮天蔽日的氣勢轟然落下，無數怨靈從那海浪中伸出了鬼爪，悍然對勿發起了進攻！

“雕蟲小技！”

勿冷哼一聲，飛劍迅速繞著他的身體一旋，將一切接近他的鬼爪盡數斬斷，黑色的海浪發出一聲淒厲的慘嚎，裹挾著萬千怨靈重新落入了大海，甚至就連那片詭異海洋都“躲開”了勿的存在。

大海從中分開，給勿流出了一片空地，那漆黑如墨的水流就這麽懸停在空中，不斷散發著畏懼、驚怒的信息，卻不敢靠近一步，原本張牙舞爪的怨靈也將身體深深地藏在海水當中，試圖用同伴的身體隱藏自己。

勿輕笑一聲，似乎不屑，又有些無奈，他邁開腳步，直接朝著這片海洋的深處走去，每邁出一步，面前的海水便會後退一步！

周越見狀趕忙一閃身跟了上去，他心中有一種預感，只要跟上那位男子就能揭開這鬼霧森的秘密，掌握對付巨型怨靈的方法！

勿不緊不慢地向海底走去，他的速度不快，周越可以輕松地跟上，更何況周越此時是旁觀狀態即使被那些海浪淹沒也不會受到任何傷害。

不過半個時辰，周越便跟著勿來到了這片黑色海洋的底部，他見狀皺了皺眉，這片海洋遠比看上去淺薄得多，也不知是因為勿使用了什麽神通，還是這片詭異的海洋天生如此，總之，兩人幾乎沒有受到任何阻礙便抵達了一片荒涼、空曠的海底沙灘。

勿環顧四周，似乎在尋找什麽，但他遲遲未能發現自己想見到的東西，只得屈指一彈面前的飛劍，輕喝道：“裘！出來！”

“嗡！”

那把造型古樸的飛劍被輕輕一彈頓時發出悠長的嗡鳴，一道肉眼可見的波紋以勿為中心向著海底擴散開來，一路上阻擋的怨靈盡數被這波紋絞滅，連慘叫都無法發出便直接化作了泡沫，消失在這海底深處。

“勿……”

恍惚間，一個沈悶、陰森的男聲從遠方傳來，漆黑的海水不斷湧動，剎那間便形成了一張巨大的鬼臉，無數怨靈鑲嵌在這鬼臉之上，不住地發出淒厲的慘叫，將鬼臉的氣勢推至頂峰，至少在周越看來，鬼臉比勿強大了何止百倍！

“嘎嘎……你居然來此自投羅網？”

鬼臉陰險地一笑，怒道：“無知小兒，你竟敢來我的領地放肆！今日休怪我不講情面，將你斬殺於此！”

勿沒有動怒，只是輕描淡寫地瞥了一眼那張鬼臉，挑釁似地招了招手道：“你奈我何？”

你奈我何！

周越聞言一楞，那鬼臉看上去就不是什麽好惹的角色，他沒想到眼前的男子竟然如此不把對手放在眼裏，一句你奈我何徹底將那鬼臉激怒！

“死！”

只一個字，整個黑色的大海都在那鬼臉的指揮下湧動起來，漫天怨靈重新集結，它們的雙眼中閃動著危險的紅芒，看樣子已經完全忘卻了畏懼為何物，在鬼臉的集結下化作了一只漆黑如墨的鬼爪，向著勿全力拍下！

“錚！”

如同白駒過隙，又如天際流星，漂浮在勿腰間的飛劍瞬間化作了一道耀眼的光芒，直直地從那鬼爪的手心刺了進去。

和巨大的鬼爪比起來，那飛劍如同山岳腳下的樹枝，是那麽微不足道，但當這根“樹枝”刺入“山岳”的時候，結果卻讓周越吃了一驚，那飛劍的光芒剛剛被鬼爪掩蓋便再次亮起，緊接著鬼臉忽然露出了痛苦的神情，用怨靈糾結起的鬼爪直接散了個幹幹凈凈，一切阻擋在飛劍之前的怨靈都直接化作了飛灰！

“嗷！”

鬼臉吃痛發出一聲慘叫，激起一道無形的波紋，硬生生將那飛劍阻在了空中，勿見狀皺了皺眉，隨即一拍胸口，從口中吹出一道清氣，直接驅散了鬼臉的法術，同時催使飛劍，一記怒批將巨大的鬼臉分成了兩半！

“嗤……”

龐大的鬼臉漸漸消弭於無形，就在周越以為雙方勝負已分的時候，一聲怪笑卻憑空響起，緊接著越來越響，越來越多，逐漸占據了整片大海！

“桀桀……”

勿輕輕一嘆，搖了搖頭，他望向海洋的深處，在那裏有無數怨靈正在生成，無論斬殺多少都會再次生出，只要這片兇地不滅，怨靈便不滅！

“你，奈我何？”

這一次，需要面對這個問題的人不是鬼臉，而是勿。

正如鬼臉無法擊敗勿一樣，勿也沒有斬殺眼前鬼臉的方法，要想真正讓這兇地的生靈死去，就只有先將古戰場的戾氣完全清除才行。

“我是無法奈何你。”勿搖了搖頭，雲淡風輕地召回了那把飛劍，緩緩地說道：“但，遲早有一天，你會被我的後代，被我人族千千萬萬的子孫絞滅。”

“笑話，兇地萬年不衰，你人族豈能鎮壓我萬年？”黑色的海洋不住地抽搐，看上去仿佛是在大笑，笑勿的無知，也笑人類的渺小。

“孰勝孰負，日後自知。”勿只是深深地看了那大海深處一眼，隨即深吸了一口氣，從自己的佩劍上，輕輕撇下了一塊——

“哢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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